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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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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經喝得醉醺醺的蔻兒拍著手笑:“山裏頭的野獸是吃人的!嬈表姐遇上了可要快些躲!”

風嬈嬈躺在榻上翻著白眼:“呵。”

姊妹倆喝得酩酊大醉, 說話已經開始飄飄忽忽,牛頭不對馬嘴互相說了幾句話之後, 互相摟著胳膊就睡。

吃多了酒, 身體困乏比不以往,蔻兒與風嬈嬈倒下去就呼呼大睡, 不多時就睡得十分沈, 叫都叫不醒。

尚竹並小婉叫不醒自家姑娘,只能把在外間的丫頭全用上了, 打水的打水,擰帕子的擰帕子, 給蔻兒和風嬈嬈輕手輕腳擦洗了臉腳, 又小心翼翼給她們脫了衣裳拆了頭, 最後卻犯難了。

窗邊的矮榻只是單人大小,兩個女子躺在上面位置是不夠寬的,蔻兒身形比起風嬈嬈來說要小一些, 她蜷縮在風嬈嬈的身側,看起來姿勢很不舒服。

尚竹與小婉無奈, 比劃了幾下都不知道怎麽下手把蔻兒搬起來運回榻上,好在還有個濃香。暗衛出身的女子平日外表看著也算柔弱,一上手直接就能把蔻兒從矮榻上抱起來, 輕輕松松毫不吃力,小心把人送到了內間的榻上,又出來抱風嬈嬈。

風嬈嬈比起乖巧的蔻兒來說要麻煩的許多,有人伸手, 她睡夢中無意識地就要去抵擋阻橫,濃香又怕驚醒了風嬈嬈,著實費了一番功夫。

蔻兒一覺醒來的時候,她只覺著頭疼無比,還未睜開眼就已經連連嘆息。

“大早上的別吵了,繼續睡。”

她還沒有感覺,耳邊就傳來了風嬈嬈滿是不耐煩的聲音。

都是宿醉,哪個都沒有睡醒,困得眼睛都睜不開,風嬈嬈早起的時候脾氣又不是個好的,被鬧醒了之後嘔了兩聲,氣得直接伸手把被子一拉把蔻兒捂住。

被一下子悶在被子裏的蔻兒好不容易才掙紮出來,勉強睜開眼看了眼,風嬈嬈已經毫不在意偏過頭去繼續睡了,完全不打算理會她。

是不是太早了些?

蔻兒迷迷糊糊思考著這個時候是什麽時辰了,宣瑾昱是不是該起身去上朝了。轉念一想,管他什麽時辰,她現在出了宮,在自己家中,隨意睡到下午都行!

沒有了牽掛,她一頭倒下去,翻了個身繼續睡回籠覺。

等到姊妹倆真的起身的時候,日上三竿,蔻兒與風嬈嬈睡醒了坐起來面面相覷,都沒想到她們居然睡得這麽死。

好在風家規矩不大,偶爾睡過了也無妨。姊妹倆打著哈欠起身梳妝,蔻兒對著銅鏡仔細辨認了下,道:“嬈表姐看,我的眼睛是不是腫了?”

旁邊的風嬈嬈打了個哈欠,漫不經心道:“豈止是眼睛,你整個臉都腫了一圈。”

喝醉酒第二天臉上發腫,這讓蔻兒不能忍了,趕緊叫丫頭去敲了兩坨冰來,分別裹了帕子,自己捏著冰坨帕子在臉上敷,另一個伸手遞給風嬈嬈。

風嬈嬈要淡定的多,她派丫頭去她房間取了一套男裝回來穿上,隨意挽了發起身拍拍袖子很是豪邁:“男人臉腫不腫都無所謂,你就不一樣了,好好消腫,免得外頭人還以為姑奶奶回娘家第一天就挨了打。”

蔻兒啼笑皆非,仔細看了看風嬈嬈臉上並不明顯,也沒有塗脂抹粉的,的確瞧不來什麽,就不強求,兩個手齊齊上陣一起冰敷著臉蛋眼睛,好不容易才消了消腫。

雖然臉上的腫消了,但是宿醉的頭疼消不了,丫頭去端來了兩碗酸湯,風嬈嬈大口喝了碗一放嘴一抹就說有事要出去,蔻兒喝了酸湯卻沒有什麽好轉,依舊頭裏頭一抽一抽的疼。

她按著額角自言自語嘆氣:“怎麽就喝多了呢……”

她酒量並不如何,而且醉酒之後的事情很容易忘,為此她幾乎只在自己姐妹面前喝酒,平日裏很是節制。昨兒是她成婚後兩個月第一次回家,有些開心,又是和風嬈嬈一起,又是玩游戲的,不知不覺就超了她的標準,醉了一夜,頭疼了半天。

她身邊的幾個丫頭都勸著:“皇後不該喝太多,自己受罪啊。”

“喝都喝了,再說這也沒有用啊。”蔻兒趴在桌上哀嚎了片刻,覺著不行,她不能真的硬撐著頭疼過去。

不過是一方解酒藥的事,她有師兄,無所畏懼。

在院子裏服侍的粗使丫頭一聽皇後要去藥廬,都面色遲疑,忍不住勸道:“皇後殿下不如在吃點酸湯罷,徐先生那兒,只怕……”

“師兄那兒怎麽了?”蔻兒有些好奇。

有個之前也服侍過蔻兒的大一些的丫頭猶豫了下,對蔻兒道:“徐先生近來仿佛精神恍惚。”

精神恍惚?

蔻兒倒是有些好奇了,當下也不用別人勸,帶著濃香去往藥廬。

蔻兒入住的院子距離徐嵐的藥廬比較遠,等她帶著濃香走到藥香四溢的藥廬附近時,她都感覺頭疼就減散了不少。

徐嵐不是風家人,他只是蔻兒的師兄,與風家的幾個小輩的交情算是泛泛,只是風家有意與他拉近關系,他有意風家的財力能弄到許多的藥草,一拍即合,在風家踏踏實實住了下來,藥廬也收拾的要模有樣。

蔻兒推開竹欄門進到藥廬時,忽然聞到了一股子酒香,濃濃的,十分的勾人。

她進去一看,藥廬庭院內晾曬著不少的藥材,有些放得很是混亂,有的還在簸箕裏放著,有的堆在一起,看上去就是晾曬到一半,主人急匆匆就沒有去管了。

蔻兒從石桌上撚起一味藥嗅了嗅,除了藥香外,還有一個股子酒香。

她想了想,放下了手中藥材,站在庭院中喊了聲:“師兄?”

她空蕩蕩的聲音在藥廬中,沒有濺起一絲水花。

蔻兒遲疑了下,她上去敲了敲緊閉的大門:“師兄,師兄你在麽?”

木質的大門緊閉,她屈起的手指敲了幾次,裏頭一點反應都沒有。

蔻兒心中覺著有些不對,叫來了濃香去直接把門從外頭撬開了。

門栓掉地,木門被打開,蔻兒推門而入的瞬間聞到了一股濃郁到差點走進了酒窖的酒味,光是氣味都差點能把人熏醉。

蔻兒宿醉剛醒,連忙用手扇了扇捂著口鼻,生怕一個不好又醉了過去。

房間裏一如既往的雜亂,腳底下是臟兮兮的衣服和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,蔻兒墊著腳進去,在案桌下找到了抱著酒瓶酩酊大醉的徐嵐。

喝醉酒的徐嵐是蔻兒從未見過的。她這個師兄素來是比較摒棄這些令人沈淪的雜物,統統說是使人墮落的玩意兒,碰都不碰,結果眼下倒好,穿著七零八落衣服的徐嵐歪著頭縮在桌子下面,懷裏頭緊緊抱著酒瓶子,緊緊閉著眼滿臉通紅,還在無意識的打著嗝兒。

蔻兒咋舌。

這哪裏是精神恍惚,這分明是要魂飛魄散了吧!

她無奈,本來是偷懶不想自己瀧,想找師兄弄一副解酒藥,現在看看,只怕她要自己來抓藥,還是要先給徐嵐灌一副才是。

她走到藥櫃前一個個抽屜抽開辨認了下,配了一副較苦的解酒湯藥,讓濃香拿去煎,自己蹲在地上欣賞師兄難得一遇的醉態。

這到底是怎麽了,忽然之間的,素來冷靜理智的人性情大變到喝他從來不喜的酒,到底是什麽樣的大事啊!

蔻兒依稀好像記得,昨兒也有什麽隱約熟悉的念頭,只是到底宿醉起來想不起,只能拋之腦後。

她試著拽了拽徐嵐的袖子,確定她是搬不動醉酒的師兄,也不去管了,自己起身把案桌上的藥方草藥收拾了下,鋪了一張紙,研了墨隨手勾了一幅圖,帶著壞笑打算用這個做師兄的把柄,日後說不得能換來什麽好處。

等濃香煎了藥過來,蔻兒用了張藥紙卷成了筒塞在徐嵐嘴裏,一勺一勺的往下灌,沒兩下,醉酒喃語的徐嵐被嗆得狂咳不止,很快就睜開了醉意朦朧的眼睛。

徐嵐看清在他跟前蹲著的是早就出嫁了的師妹,擡手取了嘴上的藥紙,強咽了藥,臉上的表情變了變:“小蔻兒?”

“是我啊。”蔻兒以為師兄不知道她出宮的消息,笑瞇瞇告訴他,“我家夫君人很好,讓我回來玩耍幾天。”

徐嵐臉色變來變去,自己主動捧著藥一口喝幹,然後吐了吐藥渣不屑道:“破藥方。”

蔻兒不以為忤,施施然道:“的確沒有師兄的方子好,本來我與嬈表姐醉了酒,想來找師兄套方子治治頭痛,不料師兄自己都喝倒了,可不得只能吃我這個破藥方了麽。”

徐嵐扔了藥碗,自己捧著頭坐在地上,沈默了許久之後,他忽然澀澀的問道:“你與……風嬈嬈那個丫頭……關系一向親密,你們一起吃酒,說了什麽不曾?”

蔻兒苦思冥想了半天,一臉坦蕩:“嬈表姐說,師兄是個混人。”

醉酒時候說的話她都忘了,記得的就是在她們白天時候的對話中,風嬈嬈對徐嵐的百般嫌棄。

徐嵐一臉果然如此,他垂頭喪氣:“是我的不是,我的確混。”

蔻兒這下就不明白到底怎麽了,她忍不住好奇問:“師兄怎麽把嬈表姐氣到了,她提起你來,可是一點好臉色都沒有。”

徐嵐面對自己的師妹,也算是他人生中最像家人的女子,思來想去,也厚了次臉皮:“師妹,你嬈表姐她除了說我混,可還有說些別的?”

蔻兒搖搖頭:“沒說什麽了啊。”

徐嵐有些失望。

蔻兒嘆息:“雖然不知道師兄你為何借酒消愁,但是我還是建議你早些洗漱把自己弄得清醒些,好讓你開方子呢!”

徐嵐懶洋洋抓著桌案站起身:“解酒藥麽?”

“算是啊。”

蔻兒想了想道:“哦對了,早上嬈表姐有些惡心幹嘔,師兄你看著給添味藥進去。”

“惡心幹嘔?!”

徐嵐一聲驚吼猛地發出,嚇得蔻兒整個人一楞。

徐嵐忽然覺著眼前一暈,他撐著桌案的手一軟,整個人哐當一聲順著桌案摔倒在地,撲騰了一下,再也不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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